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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家覆滅 迎春待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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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家覆滅迎春待嫁

王夫人得了銀子,很是歡喜了一陣子。

不想近日夫妻二人閑談時,不期然聽到賈政提及甄家現已倒了,心中大赫!但顧及自己未曾同賈政商議就私下收下了甄家的銀子,面上也不敢帶出來,只暗暗絞緊了手帕子,深覺自己手裏甄家的錢變得燙手起來。

她輾轉了兩日,還是舍不得銀子:一是她自家本性貪財,二是為著寶玉和元春的前程,終究還是抱著僥幸心理將甄家的財物留了下來——只盼著過些時日元春順利誕下龍子,些許小節,想必無礙……

王夫人自己哄得自己安了心,漸漸就將這事兒拋之腦後了。

也就是這幾日,甄家沒了的事漸漸在這府裏傳開了,黛玉姊妹幾個心中不免難安:焉知甄家的今日不是賈家的明日啊?

雖說黛玉幾個已盡了全力去“扶賈府之危亡”,但終究人微力薄,怎能不恐大廈之將傾?

黛玉自家的終身已有了托付之處,此時難免多為姊妹們多想一想:這世道,女孩兒終究要嫁人,若將來賈家步了甄家的後塵,到時家族落魄,姊妹們又該何去何從呢?

又思及女孩子們的年紀,只有迎春正當婚嫁之年,深覺很該趁著賈府還沒敗落之前給她找個好郎君。

她這樣想著,就私下去問了迎春。

現下春日將近,路邊幾朵野花羞羞答答地探出頭來,紅彤彤的太陽半遮半掩地躲在雲層裏,迎春被黛玉堵在了花園子的小路上,臉頰微微泛紅。二人一邊慢慢圍著園子踱步一邊小聲說話。

“姐姐,你莫急著害羞,且說說你喜歡什麽樣的郎君?”

黛玉扭著迎春的胳膊,以防她羞起來耍滑頭溜走。

迎春跺了跺腳,幾乎要跳起來擰她的嘴,紅著臉佯裝兇惡道:“好你個不知羞的丫頭,今日竟敢說起這些話來!”

語畢,又含羞帶怯道:“女孩兒家的終身自有長輩安排,哪裏輪到我們來挑揀的……”

黛玉見她果然沒有個自己的打算,只好將自己所慮一一講了,最後才道:

“既然姐姐自己沒有打算,不如我們去問問老太太和鳳姐姐的意思,總不能幹坐著著急。”

迎春擰著手帕反覆思慮了幾遍,最終還是紅著小臉兒答應了下來。

姊妹兩個到賈母和鳳姐處含蓄試探過,皆沒得到個準信兒:這也難怪,迎春生父賈赦尚在,鳳姐兒是萬萬不好出頭的,而老太太雖地位超然,卻也不得不顧及兒子的意思。

黛玉和迎春是萬萬不敢去問賈赦拿主意的,不說要吃排頭,那個混不吝的難道能給迎春說什麽好親,不把他姑娘“賣”個好價錢就阿彌陀佛了。

事情一時僵住了,黛玉和迎春也有些悻然。只她們卻也想不到,老天爺早給迎春安排了一個天大的好姻緣!

你道這姻緣應在哪一處?竟是應在了柳湘蓮身上!

這柳湘蓮說來與迎春之間倒有些緣分。

前有黛玉為買閑書約著姊妹們到廟裏去上香,偏他碰巧撿到了迎春掉落的玉釵。後又有他進賈府“辦公”,到黛玉處取甄家罪證,離開時險些被個婆子叫破了行藏,乃是迎春訓那婆子才湊巧替他解了圍。

因他決心娶個絕色,那晚朦朦朧朧地也看見了迎春的姿容,從此就上了心。

現又他從粘桿處的其他兄弟那裏聽說賈府有意要為迎春相看,哪裏有不急的,趕忙約了賈璉出來吃酒。

二人坐在酒店裏推杯換盞,鬧得賈璉好不納罕:這兄弟今日好生奇怪,總是吞吞吐吐的好似有話要說,但又不肯幹脆吐露實情,真是急死個人!

柳湘蓮也是有苦說不出啊,他現雖然勉強也能算得上是個皇帝心腹,但這暗地裏的行當也不敢直言於人。但自己家中明面上早已敗落了,實在拿不出手,怎麽敢空口白牙地就要取人家公侯之家的小姐?

他猶猶豫豫地不敢說,只一杯杯地喝悶酒,直至酒過三巡,才壯起膽子試探道:“璉二哥,聽說令妹近日在擇婿?”

賈璉此時已喝得有些暈暈乎乎的了,腦子裏早已轉不過彎兒來,脫口而出:“你如何知道此事?”

“左不過是從旁人那裏聽來的,你別管,只說選定了人不曾?”

賈璉聽得此話,不由大吐苦水:“柳兄你是不知道我的難處啊,可苦煞我也!”

“我媳婦兒和家裏的老太太令我在外頭打探靠譜兒的人家給我妹妹,我親妹子,豈有不用心的!”

“只是外頭清貴讀書人家裏多有看不上我這勳貴武將之家的,別的武將家裏看著娘娘的面子倒很願意跟咱家裏結親,但那一個個大老粗啊,不是虎背熊腰就是看著就虛的紈絝子弟,唉,實在配不上我妹妹這麽個好人兒!我正愁呢……”

柳湘蓮眼睛一亮,心中暗喜:天爺!我竟未來遲!

他把酒杯往桌上一放,將自家祖傳的鴛鴦寶劍刷一下擱在賈璉面前,雙手抱拳道:“不瞞二哥,我聽聞你家小姐的美名,心中欽慕,願以此祖傳鴛鴦劍為定,盼成兩家之好!”

賈璉一聽,立時打了個冷顫,酒立刻就醒了:原來這家夥打得是這個主意!

他雖很看得上柳湘蓮這個兄弟,但也知道他家家境不大好,需得他各處串戲維持家用,因此私心裏是不大願意將妹妹嫁到他家去的。更何況這樣的條件,就算他願意,老太太和大老爺那裏也是交代不過去的。

他這樣想著,臉上就帶了些難色。

柳湘蓮正不錯眼地瞧這未來大舅子的臉色,當下就明白過來:自己先前擔心的事兒成真了!

他斟酌了片刻,思及賈赦乃是個一等一的貪財之人,賈老太君及賈璉等真心待迎春的人也難免盼著自家姑娘嫁個殷實人家,料想自己多拿出些錢財來做聘應當能解了這一處煩難,因此道:

“弟家中還有些薄財,早些年放在了我姑姑那裏,我過兩日去取來,一定好生置辦一副聘禮,絕不讓姑娘吃虧!璉二哥有甚顧慮也只管說來,弟無有不應的!”

賈璉見他說的實心,也有錢好生置辦聘禮,料想家境並非外人所想,又確實是個好德行、好樣貌的男兒,心中也有些松動,面上卻不顯露,只道:“別的都好說,只有一樣,若兩家結秦晉之好,你婚後是否還要往那戲園子裏去?”

話音剛落下,賈璉又覺有些不妥,這話說得,仿佛自己平日裏多瞧不上柳湘蓮去戲園子串戲似的,他忙站起來舉杯向柳湘蓮致歉:“唉,為兄這話欠妥,對不住兄弟,自罰一杯,柳兄莫怪!”

說完將酒一口幹了,半是真醉半是裝醉地拉著柳湘蓮的袖子,唉聲嘆氣地又道歉。

“柳兄也知道我是個紈絝子弟,自己且不怎麽樣呢,萬萬沒有小瞧兄弟的意思……只是我妹妹女孩兒家面皮薄,若是夫君在外頭串戲,難免有人在她跟前說嘴,怕她臉面上掛不住……”

“哪怕不顧及我妹子的臉面,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柳兄如今也大了,倘若成了家也該好生立業才是,錢不錢的倒也無妨,只是好歹找個正經營生,這才是正道啊……”

賈璉說著說著就假裝醉死過去,趴在酒桌上打起了小呼嚕。

柳湘蓮何等靈秀的人,哪能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若是他還要去串戲,賈家是不肯將迎春嫁給他的,至少他賈璉絕不同意。

不過是不去串戲而已,又有何難?

他早先在粘桿處當差時確實需得親自去各處串戲收集情報,如今有了些功績,早不必親自去做這些事,他如今還肯到戲園子裏去不過是自家確實有些喜歡這個罷了。若是能迎娶佳人,些許小愛好又有什麽要緊。

他假裝沒看出賈璉裝醉,一邊喝酒一邊假做自言自語:“我不過年紀小淘氣喜歡到戲園子裏去作耍,等成家了誰往那地方去啊?難道真有人以為我把那當個正經營生?”

賈璉腦袋埋在胳膊裏,又是滿意又是惱:不才我就是那個這麽想的蠢貨,哼!

柳湘蓮一直留意著賈璉的動向,見他打算裝醉到底,也不拆穿他,只招呼賈璉的隨從來照顧他,自己走到櫃臺哪兒結賬。

等他結完賬回來,見小廝們扶著賈璉,賈璉手裏拿著他的鴛鴦劍,他試著從賈璉手裏去拿鴛鴦劍,結果賈璉攥得死緊根本抽不動……

柳湘蓮不禁一笑,道:“二哥,今日這酒你喝得滿意不?”

賈璉在心裏暗罵了兩句,醉醺醺地假裝不知他話裏的深意,只道念叨了兩遍:

“滿意,滿意……”

說完示意小廝趕緊扶他離開。

柳湘蓮看著慢慢往遠處行去的馬車,快活地飛身上馬,哈哈大笑兩聲,也噠噠地跑走了:這事兒妥了!等著迎娶新娘子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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